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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面,彻底变成了一片死亡之海。
燃烧的船只如同巨大的火炬,将江水映照得一片血红。爆炸掀起的残骸与被撕碎的尸体混杂在一起,顺流而下。
无数落水的日军伤兵在冰冷的江水中挣扎、哀嚎,最终被无情的漩涡吞噬。
金陵,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。
作战室内,畑俊六大将端着一杯热茶,静静地等待着。
他在等宜昌的消息,等守军部队玉碎的诀别电报,也在等那支承载着第十一军最后火种的船队,抵达安全水域的消息。
“报告!”
一名机要参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刺耳:“司令官阁下!海军方面转来急电!”
畑俊六的心猛地一沉,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。
“念!”
“我护航舰队于宜昌下游水域遭遇支那军不明炮火覆盖式打击…”机要参谋的声音都在发抖,“所有舰船全数被击沉或被重创,无一幸免!转运的数千名伤兵及技术兵员,伤亡惨重。”
“哐当!”
畑俊六手中的茶杯滑落,在光洁的地板上摔得粉碎。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宜昌周边的支那军,怎么可能在夜间命中移动的船只!”
“是真的,司令官阁下。”
参谋几乎要哭了出来:“参战部队亲眼所见,那些炮弹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……他们打的非常准,并且对我宜昌港口进行了覆盖式的炮击,他们用的是大口径的重炮”
畑俊六松开了手,踉蹡着后退了两步,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。
他明白了,彻底明白了。
楚云飞从一开始的目标,就不是宜昌城。
他放任宜昌成为一座孤城。
他按兵不动,他所有的等待,都是为了此刻!
为了将自己这支费尽心机想要保全的精锐,一网打尽!
自己的“金蝉脱壳”之计。
在楚云飞眼中,不过是一个自投罗网的笑话。
他不仅看穿了,还设下了一个更狠、更绝的局。
“他不是要攻城……”畑俊六喃喃自语,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挫败,“他是在……在打我们的舰队,他早就判断出此战之后我陆海军会空前团结,所以他早就有所准备,那连日的空中侦查就是在为他们的炮击做打算。”
河边正三站在一旁,面如死灰。
那个叫楚云飞的男人,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。
“司令官阁下……”河边正三的声音干涩无比,“不仅仅是伤兵…我们为了确保船队安全,将下一阶段作战所需的大量重装备和弹药物资,现在……”
畑俊六没有再听下去。
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,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,再也没有了一丝血色。
玉碎计划,彻底失败。
他不仅没有保住第十一军的火种,反而将他们,连同宝贵的作战物资,一同送入了长江的滚滚洪流之中。
宜昌,那座他原本准备用来消耗敌人的绞肉机,现在,成了一座真正的、没有任何退路的孤城。
这是第十一军的死地。
被歼灭了两个主力师团和部分师团的主力部队,十一军这个最为强大的野战军必然不复存在。
甚至就连在华中地区维持战略存在都将会是奢望!
另一边。
华北长治,联合指挥部内。
巨幅的作战会议室内正在召开这一场事关重大的作战会议。
一张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旁,将星云集。
钱伯均、方立功、傅作义、孙蔚如……
每一位都是执掌数万大军、在华北战场上举足轻重的一方将领。
他们的军装笔挺,领章上的将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,但每个人的脸上,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。
主位空悬。
那是属于战帅的位置。
参谋长林蔚坐在主位之侧。
他面前的茶杯早已凉透,但他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,目光沉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新任副总司令李宗仁则坐在他的对面。
这位桂系领袖一言不发,姿态从容,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,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,在众人脸上不动声色地掠过,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。
“咳。”
林蔚清了清嗓子,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沉默。
他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桌子中央:“诸位。”
“这是我们参谋部根据各方意见,历时半月拟定的《华北三期反攻作战计划》的初稿。”
林蔚话锋一转,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“就在昨日,钧座从鄂北前线发回了密电。”
“他对这份计划,提出了一些新的调整意见。”
室内响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。
“钧座认为,”林蔚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,继续说道,“原计划过于详尽,甚至将每个师的攻击路线都规划到了具体的村镇。”
“用楚总顾问的原话说:‘计划是死的,战场是活的。如今各部电台已下放到团一级,我们具备了前所未有的临机指挥能力,再用老办法把大家的手脚都捆起来,那是对前线将士的不负责任。’”
第八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方立功眉头一皱,沉声道:“林参谋长的意思是,钧座把我们辛苦半个月的计划全面否决掉了?”
“并非是否决。”
林蔚缓缓摇头,“而是希望我们将重点,放在战略目标上,而非战术细节上。”
“钧座的意思是,指挥部只负责明确主攻方向和最终要达成的战略目的。至于仗具体怎么打,应当给予前线指挥官更大的自主权。”
这个说法。
让在座的几位“老总”脸色稍缓,却也让接下来的讨论,变得更加直接和尖锐。
第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王仲廉第一个站了起来。
他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,手中的指挥棒重重地点在了津浦铁路上。
“既然要打,就要打在敌人的痛处!”
“我建议,主攻方向直指江苏北部!”
“只要我们能切断津浦线,冈村宁次在华北的几十万大军就成了瓮中之鳖。”
“华中、华北的日军联系也将被彻底斩断!此乃一劳永逸之策!”
“介仁兄此言差矣!”第六集团军总司令钱伯均立刻反驳,他也站起身,指挥棒指向了地图的另一端北平、天津周边那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区域。
“打蛇打七寸,擒贼先擒王!”
“冈村宁次的老巢就在平津!”
“我们兵强马壮,又有重炮、空军之利,何不集结主力,以雷霆万钧之势,直捣黄龙?”
“只要拿下平津,整个华北的日军必将土崩瓦解!”
“这才是真正的一战定乾坤!”
傅作义这位稳重的老将也忍不住开了口,“平津是日军经营多年的巢穴,工事坚固,兵力雄厚。”
“强攻的代价有多大,钱总司令算过吗?”
“一旦陷入苦战,我军锐气受挫,冈村宁次再从关外调兵反扑,我们如何应对?”
钱伯均心中早有谋划,当即回声道:“此次作战,关外战场亦是关键,东北挺近军只需要佯装向东挺进,并且得到傅长官您的增援,那么日寇定然不敢全力回援”
一时间,会议室内争论四起。
主张“断其腰腹”和“直捣黄龙”的两派各执一词,互不相让。
其余将领也纷纷开口,有的支持,有的观望。
有的则提出了新的方案,整个会议室瞬间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一般。
李宗仁始终没有说话,他只是静静地看着,看着这些华北战场上最顶尖的将领们,如同争夺猎物的群狼一般,在地图上规划着各自的雄心。
他心中暗自感慨。
战帅麾下,果然是猛将如云。